北京時間2010 年4 月21日11:00,位于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墨西哥灣的“深水地平線”(Deepwater Horizon)鉆井平臺在鉆進作業過程中發生爆炸,并隨后引發大火。平臺在持續燃燒36 小時后沉入海底,造成11人失蹤和17 人受傷(其中7 人重傷)。事故同時造成海底井控設備嚴重損壞,地下原油通過失去控制的井口持續外溢,累計時間長達87 天。泄漏而出的原油對墨西哥灣生態環境的破壞是災難性的,不僅嚴重威脅墨西哥灣數百種魚類、鳥類和其他生物的生存,而且對當地漁民賴以生存的捕撈業造成毀滅性破壞。
事故發生至今已近一年,事故原因和責任追究也已塵埃落定,但是事故教訓卻不應忘記。毫無疑問,該起事故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教訓與啟示。如果拋卻工藝流程、生產組織和井控管理等直接原因不論,則該起事故在安全和應急管理上產生的最大“財富”就是“三不可恃”。
平心而論,事故涉及的4家企業無一不是國際石油行業的王牌企業和技術精英,生產組織和HSE 管理堪稱國際一流。業主企業英國石油公司(bp) 的歷史可以追朔至1909年,在全球石油工業史上舉足輕重;施工企業瑞士越洋鉆探公司(Transocean)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上鉆井承包商,擁有140座鉆井平臺,僅在墨西哥灣即有14 座,海洋鉆井能力毋庸置疑;固井承包商哈利伯頓公司(Halliburton) 成立于1919 年,是世界上頂級能源服務公司之一;防噴器供應商卡梅隆國際集團(Cameron)屬于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防噴器生產廠商,產品信譽國際一流。然而,就是有著如此卓著業績的4 家王牌企業,卻釀成了這起“2001 年以來全球最嚴重的鉆井平臺事故”。由此可見,國際業內王牌企業和良好的HSE 業績不可恃。
承擔鉆井施工作業的“深水地平線”鉆井平臺,堪稱全球最先進的海洋石油鉆井平臺,2009 年9 月還曾創造一項世界鉆井紀錄。該平臺結構為半潛式,由韓國現代重工業公司于2001 年建成,平臺尺寸為121m×78 m,可容納130 名工人作業。該平臺適于海深2 438 m 的海域鉆井施工,最大鉆探深度大約8 850 m。這幾項數字表明,“深水地平線”(Deepwater Horizon) 鉆井平臺不僅是海上“巨無霸”,而且是最先進的鉆井設備。然而,就是這樣一個海上“巨無霸”,也沒能逃脫沉沒的厄運。這不能不令人想起300年前沉沒在大西洋海底,造成300 余人遇難的“泰坦尼克”豪華巨輪。
軍事上有句名言,百分之百的武器裝備,戰時只能發揮百分之二十的戰力。應該說,業主方和施工方均有完整的應急預案和應急設施,但事故發生后,再充分的應急準備也凸顯了應急的無奈。由于漏油點位于深達1 523 m 的海底,靜壓強高達150 atm 以上,人員無法進入海底進行作業,“堵漏”工作無法有效開展。先后制定了三套應急方案,第一套方案是出動水下機器人潛至1500 m 深的海底,試圖啟動海床上的油井防噴器,但沒有成功;第二套方案是制造一種穹形罩,蓋住海底油井,然后將原油抽上海面,但卻因為水下溫度過低、壓力過高,油氣與海水結合形成晶狀物堵塞抽吸孔而宣告失敗;第三套方案是在原有油井基礎上打1 口救援井,鉆探到最初的鉆孔處,將密度較大的鉆井泥漿泵入井中以阻止原油泄漏,最后終于成功。所投入的財力、物力和人力十分“壯觀”,bP 公司先后派遣700 名工人,4 架飛機,32 艘船進行原油清理;隨后美國軍方加入清理行動,海岸警衛隊開始用“文火”點燃泄漏到水面的浮油,用特制快艇將油污“驅趕”到僻靜之處,并將大塊油污分成若干小塊,分別予以點燃。據不完全統計,長達數月的應急搶險,先后投入2 000 余人,100 余艘船舶,多架飛機參加應急救援行動,并設置了217 000英尺的長充氣式水柵,投放了528 000 升分散劑。不僅勞民傷財,而且大費周章。如上所述,王牌企業的招牌和HSE 業績不可恃,國際一流的先進設備不可恃,戰力強大的應急力量也不可恃。一切優點和成績均不可恃,那么“可恃”者何?回答簡單而又復雜,在安全管理上沒有絕對的“可恃”,只有相對的“可恃”。惟一“可恃”者,只是勤練崗位本領,嚴格執行規章,努力強化監管,做到有備無患。此正所謂“凡事預則立,不預則廢”之理也。早在兩千多年前,兵家鼻祖孫子曾經說過:“用兵之法,無恃其不來,恃吾有以待也;無恃其不攻,恃吾有以不可攻也。”……“昔之善戰者,先為不可勝,以待敵之可勝。不可勝在己,可勝在敵。故善戰者,能為不可勝,不能使敵之必可勝”。此言雖出自兵家經典,但與企業安全管理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任何一起事故無疑都是一場災難,但它同時也是一部寶貴的“經驗”教材。“深水地平線”鉆井平臺爆炸沉船事故雖然已經塵埃落定,但由此產生的教訓絕不可隨之消失。特別是對于勘探領域遍及世界各地,油氣上產將越來越依賴海洋的中國石化來說,這一教訓更是千金難買。“智者以教訓避免事故, 愚者以事故重復教訓”,愿我們認真從中汲取教訓,全力做好安全生產工作。